我出生在贫困的农村,从小,又生长在一个比较贫穷、受人欺凌的家庭,可我听家中的长辈们说,我家祖上曾经十分显赫。
我的太爷爷当时是村里一个大地主,家境富裕,而我的爷爷,则是本县“第一秀才”,大伯更是练就了一身好功夫的英雄好汉,一人可以轻易打败七八个,干活更是一人能顶几个人……一句话:要钱有钱,要人有人,而且是文武双全。
但后来,家道却突然衰落了,家财散尽,人丁也渐渐凋落了,其中,有早夭的,也有在土改和文革中被批斗致死的。如今在我父亲这一辈,家族里就只剩父亲一个男丁了。不过我母亲倒是生了我和大哥两个儿子,直到我们长大后,家族命运才开始逐步有了好转。
我毕业后,也曾经历过几年很糟糕的时光,后来开始学习传统文化和佛法后,运气才逐渐好转起来。
我见过的祖辈父辈们,都是善良本分的实在人,也常有善行,看起来实在是德行不错的人家,因此家族有这样的命运,实在让我想不通。直到最近,我才偶然从父亲口中得知:我们家族的败落,不是没有原因的,一切,源于太爷爷侵占金婆家的土地开始。
太爷爷当时是村里的中等地主,他一共娶了两个媳妇,虽然拥有几十亩土地,但因为生了很多儿孙,平均下来,人均占有的土地并不多。他的大房有一个儿子,生了三个孙子;二房有一个儿子(也就是我爷爷)、三个女儿,我的爷爷有四个儿子四个女儿。
金婆家是我们村里的小地主,家里有十几亩田地,她丈夫和我们家有点亲戚关系。她没有儿子(不晓得有无女儿),丈夫早逝,她成了寡妇。
我太爷爷为了不让金婆改嫁,就让我爷爷做了她的义子,意思是以后让爷爷给她养老送终。
太爷爷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,并非出自什么人情,而只是看中了金婆家的十几亩地。事实上,过继义子,也不过是走了个形式,他们一家根本不待见金婆。
在那个年代,在农村,一个家庭里,如果没男人,是常受人欺凌的,我太爷爷一家不但不帮金婆,还时常仗着自己家里人多势众,经常欺凌她。
例如,金婆家因为没有男人,所以每年农忙时,都得花钱请人来帮忙。
有一次,金婆没有请到我们家,太爷爷大房的大孙子就很恼火,怪金婆把钱给外人赚了,就跑去金婆家里扒谷闹事发泄怒气。受了欺负的金婆,因为家里没男人,只能忍气吞声,根本不敢跟我太爷爷家斗。
诸如此类的事还很多。
金婆去世后,我太爷爷就以我爷爷是金婆的义子为名,帮她料理后事,并理所当然地将金婆的田地据为己有了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,这事甚至在当地引起过公愤。
太爷爷为了这些地,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。只是怎么也想不到,这些强占来的地,却为整个家族的兴衰埋下了祸根。
自从侵占了金婆的田地以后,我们家族的厄运就开始了。
金婆家的地,是跟隔壁村接壤的,隔壁村的人因为眼红太爷爷占了这些田地,每到春天急需用水的时候,就故意刁难,怎么都不给这片田放水。为了摆平此事,我太爷爷就将自己的三个女儿——我爷爷的亲妹妹,都嫁给了这几个带头闹事的无赖,算是“和亲”之意。
太爷爷为了这十几亩田,将三个女儿都推进了火坑,几个女婿那么无赖,人品可想而知,因此,我的三个姑婆过得很不幸福。
后来,土改时,太爷爷被打上了地主的标签,田地全部被分掉了。如果当时太爷爷没有侵占金婆家的土地,人均算下来,他顶多算个富农,但偏偏多了金婆这些土地后,就成了地主了。
了解那个年代的人,都明白被打成地主意味着什么。带着“地主”的标签,整个家族的人从此遭遇了一连串的批斗,其它的灾难也接踵而来,从此坎坷不已。
首先,大房的大儿子和大孙子分别被发配到了另外一个村去劳改,结果死在异乡。大孙子的媳妇疯了,被人称作“疯婆子”。二孙子遭人暗算,远走异乡才捡回一条命。三孙子过得很潦倒,娶不上媳妇,到了45岁时,才总算结了婚,还是个手脚残疾的女人。
二房的三个女儿前面已经提过了,因为都被我太爷爷嫁给了无赖,所以一生都过得不幸福。
二房的儿子,也就是我爷爷,很有才华,建国前是个医生,做地方卫生院的院长,后来因为查账,被人设局诬陷致死。几个孩子都还小,为了保住家族的血脉,家人不希望我奶奶改嫁出去,我奶奶也算有情有义,为了儿子不用改姓,就招人入赘。谁知入赘的是个当兵的痞子,从此,奶奶家里就纷争不断,过得苦不堪言。
爷爷的大儿子,也就是我的大伯会武功,长得很强壮,曾是公认的“英雄好汉”,后来因为地主的身份,惨遭批斗,积病而亡。
我小叔被开水烫伤,溃烂而死,其他叔伯也都或病或夭,最后,爷爷只剩我父亲一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了。
文革期间,我们家也因为地主身份,经历了很多不堪回首的苦难,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,我们整个家族一直处于受人欺凌,却只能忍气吞声的状态,直到我和哥哥成年后,才摆脱家族厄运。
我想,我们家族命运的转变,应该得益于奶奶的善良,还有我父亲的行善积德、为人本分,以及我学习了传统文化与佛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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